【摘要】歐洲難民危機吸引了全世界的關注，國際人道主義思潮隨之也發生比較大的變化。目前歐洲難民危機引發的人道主義災難仍沒有結束，并將在國際恐怖主義、狹隘民族主義等因素的交織下繼續變化下去。
【關鍵詞】人道主義 災難 歐洲難民危機 敘利亞戰爭 【中圖分類號】D55 【文獻標識碼】A
2015年以來，因歐洲難民危機引起國際人道主義思潮的變化，可分成三個階段：
2015年9月前，在敘利亞難民危機面前，國際人道主義原則和國家利益發生巨大碰撞，涉及的各國都面臨艱難選擇和考驗
2011年敘利亞內戰發生后，美國、歐洲和中東大多數國家都支持反對巴沙爾政府的反政府武裝，對敘利亞問題的關注點主要是巴沙爾政權何時倒臺，而對從敘利亞危機中竄起的“伊斯蘭國”造成的敘利亞難民問題不夠重視。由于“伊斯蘭國”的迫害，在短時間內造成了幾百萬敘利亞難民，給周邊國家帶來極大沖擊。例如，2015年9月土耳其政府公布從敘利亞到土耳其尋求避難的難民人數達到190萬人，而且還在增加。國際人道主義組織對敘利亞難民給予了援助，但由于難民問題未得到國際社會普遍重視，人道主義救助惠及的難民人數只有很小一部人。以土耳其為例，190萬難民中只有25萬人居住在政府建立的難民營中，得到一定的救助。
面對敘利亞難民人數大量增加的重壓，接受難民的國家往往采取限制入境、向外轉移的控制政策。因為看不到處境改善的未來，敘利亞難民中彌漫著絕望的躁動。中東毗鄰歐洲，而傳統的移民區域就是歐盟，特別是其中經濟情況較好、對移民容忍度較高的西歐。但歐盟對難民入境有嚴格審批程序，通過正常難民申請進入歐盟境內極其困難。因此，敘利亞難民中有強烈進入歐盟愿望的難民選擇了充滿危險的偷渡途徑。
在巨大的敘利亞難民危機面前，國際人道主義原則和國家利益發生巨大碰撞，涉及的各國都面臨艱難選擇和考驗。例如，地中海北岸的希臘前幾年遭遇嚴重金融危機，向歐盟求助后被迫接受的援助條件相當嚴苛，近兩年經濟艱難好轉，所以希臘不愿為歐盟嚴防非法難民登陸，面對短期內大量涌入的難民不斷放風要打開閘門放行，著眼要求歐盟給予更多支持。英國對難民不斷借英法海底隧道偷渡非常不滿，卡梅倫首相公開表示，如果無法控制非法難民過境，將考慮舉行公投退出歐盟。法國在年初遇到《查理周刊》恐怖襲擊案，國內要求收緊移民政策壓力增大。奧朗德總統領導的社會黨政府左右為難，但還是堅持歐盟內部人員自由流動政策，堅持國際人道主義原則。在這幾個大國中表現最突出的是德國。在難民危機產生之初，德國情報機關對移民潮威脅發出了警告。但總理默克爾堅持國際人道主義原則，以仁慈、慷慨和寬容的態度對待難民。因此，德國成為難民最希望去的國家。除了以上國家外，真正給歐洲難民危機緩解做出實質性幫助的國家不多。特別是美國，一直在采取冷眼旁觀的態度。
2015年9月3日三歲難民溺亡照片發表后，大多數歐洲國家堅持國際人道主義原則，比較善意地對待過境和入境的難民
這個階段是歐洲難民危機被廣泛關注，國際人道主義影響擴大的階段。2015年9月3日，世界媒體頭版都被一張敘利亞三歲難民溺亡在土耳其海灘的照片占據。這位小男孩跟隨親人想從海上偷渡到歐洲，因船只傾覆不幸遇難，尸體被海水沖上土耳其海灘。這張照片引起國際社會對歐洲難民危機的廣泛關注。隨后難民危機被世界各國媒體廣泛報道，世界各國人民看到難民為達到避難目的，從海上、陸地、空中途徑想方設法入境歐洲，幾十萬難民長途行走幾千里，甚至不遠萬里繞道俄羅斯通過芬蘭進入歐盟，還有些難民為換得入境配額騎幼兒小輪車抵達。難民的悲慘處境撥動了億萬民眾同情博愛的心弦。在世界輿論關注下，歐洲各國的態度暴露無遺。有的非歐盟國家不愿讓難民過境，有的歐盟國家不愿讓難民入境而嚴把邊境，但大多數國家還是堅持國際人道主義原則，比較善意地對待過境和入境的難民。有的國家為運送難民安排專項列車。而德國表示可承擔最大限額的難民。
面對這場震動了整個歐洲的難民危機，世界各國的人權活動者和普通民眾都使用了“歡迎難民”的話題標簽。①在這個階段，難民受到了廣泛關注，處境有所改善。歐盟堅持了盟內簽訂申根協定的國家開放邊境、人員自由流動的原則，國際人道主義的基本原則得到堅持，國際上人道主義的影響有所擴大。
2015年11月13日巴黎暴恐案發生之后，在極右翼政治勢力鼓噪下，國際人道主義受到強烈沖擊
11月13日晩，法國首都巴黎發生多起重大暴力恐怖案件，造成三百余人的傷亡和重大財產損失。因為制造這起暴恐案的操縱者是“伊斯蘭國”，具體組織者有中東國家背景，所以在暴恐案發生后，歐州極右翼政治勢力趁機鼓吹反伊斯蘭教、驅趕移民、關閉邊界、不準難民入境。例如，法國的極右翼組織“國民陣線”借巴黎暴恐案、歐洲難民危機兩大背景大肆宣傳上述政治主張，企圖奪取議會領導權。反對國際人道主義，主張種族歧視、反對移民的極右翼政治組織勢力不僅在法國有，在歐洲有，在美國等國也有。正在爭取美國總統侯選人資格的特朗普在12月7日發表聲明，稱他打算阻止穆斯林進入美國。
在這些極右翼政治勢力鼓噪下，國際人道主義受到強烈沖擊。“國民陣線”在法國大區議會選舉第一輪選舉中獲勝，成為第一大黨。然而，法國大多數選民反對“國民陣線”的極右翼政策，他們說：我們不能關閉邊界，不能將經濟和安全問題混為一談。在法國大區議會選舉第二輪選舉中，社會黨和共和聯盟密切配合，阻止了“國民陣線”獲勝。法國的動向有風向標作用。在美國，特朗普關于阻止穆斯林進入美國的言論遭到白宮高級官員的痛批。美國《時代》周刊把德國總理默克爾評為“2015年度人物”，理由是她面對難民危機以及歐盟債務危機時表現出來的應變能力與領導才能。
歐盟在面對歐洲難民危機時，堅持了國際人道主義的精神和原則，也使2015年的人道主義危機應對沒有失控而帶來更嚴重后果。然而，由于難民危機的季節性特點，以及歐洲難民危機的直接來源地中東地區的亂局今后有可能激化，因此2016年歐洲有可能再現難民危機。國際人道主義思潮還會持續演變。
（作者為外交學院中國外交研究中心主任、教授）
【注釋】
①西班牙《阿貝賽報》2015年12月7日文章，轉引自《參考消息》2015年12月11日第12版。
責編/周素麗 美編/于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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