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歐洲就兩類國家：一類是小國，另一類是還沒有認識到自己是小國的國家。”慕尼黑安全會議（MSC）主席沃爾夫岡·伊辛格曾如此自嘲。
一定意義上，這生動地說明，歐洲人自己心里也清楚，歐洲國家再分裂的代價并不低，甚至是難以承受之重。這不，正在鬧獨立的西班牙加泰羅尼亞自治區領導人普伊格蒙特就表示，該自治區已經通過公投贏得獨立的權利，但將擱置獨立宣言數周，首先尋求與西班牙政府談判，通過合理的對話進行調解。
普伊格蒙特此番講話模棱兩可、留有余地，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從這樣的表態中，加泰羅尼亞“欲獨還休”的糾結心態可見一斑。那么，既然獨立的態度沒有那么決絕，為何又要鬧這么一出？在筆者看來，至少有以下三個因素：
公投惹的禍。公投是直接民主的重要形式，但也是一把雙刃劍，用多了難免助長民粹主義的氣焰。俗話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一旦鬧出了獨立公投，當局往往給予當事地區更多的安撫、補貼和讓步。這樣的處置方式在很大程度上鼓勵了分裂勢力的獨立運動。如是惡性循環曾在蘇格蘭等地一再上演，歐洲人都看在眼里。或許是出于前車之鑒，西班牙首相拉霍伊就警告，如果加泰羅尼亞自治區宣布獨立，他不排除使用憲法賦予的權力，取消這一地區的自治地位。
貧富差距惹的禍。加泰羅尼亞地區人口數量約占全國的10%，但貢獻了西班牙20%左右的GDP。在歐元區推行統一財政政策的背景下，這塊富饒地不愿意為西班牙拖累。也要看到，加泰羅尼亞雖然是繳稅大戶，但也是西班牙第二大負債區。倘若真的獨立了，西班牙政府自然沒有義務再幫其負擔債務，大批企業銀行等經濟命脈也勢必撤離，這筆賬并不難算。可以說，獨立只是一些人綁架無知民眾，進而威脅中央政府談判的資本罷了，其最終目的就是要挾中央政府給錢。
“分”文化惹的禍。不同于中國文化推崇“合”，歐洲文化強調“分”。加泰羅尼亞使用自己的語言，長期的自治更是助長了該地區的分裂意識。但是，目前的歐洲已經認識到了“合”的重要價值，對于“分”并不支持。比如，歐盟就是“合”的重要嘗試。歐盟協定第4條規定：國家尊重各自的國家認同，這種認同體現于它們包括地區和地方自治在內的基本的政治及合憲架構。盡管歐盟表示，加泰羅尼亞問題是西班牙內政，歐盟不會干預，但歐委會也直言，如果加泰羅尼亞宣布獨立，新成立的國家將不是歐盟的一部分，要加入歐盟必須重新申請。這被媒體廣泛解讀為歐盟在聲援西班牙政府。法律依據和外部支持的缺失以及西班牙政府的強硬態度，讓加泰羅尼亞不得不選擇擱置獨立宣言。
總體來說，加泰羅尼亞的這場獨立大戲將如何收場尚不得而知，但從現在的態勢可以清楚看到一點：歐洲的有識之士正在吸取歷史教訓，正在反思“分”文化與公投游戲的弊端，不再執著于所謂“人權高于主權”的論調了。
（作者系中國人民大學歐盟研究中心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