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從“帝吧出征”到“飯圈出征”，青年網絡迷群意志表達呈現出越來越高的組織性。其意志表達既有自我辯護、還原真相及群體身份認同等表征，也有愛國護國、政治參與等嚴肅主題。在組織層面，“飯圈出征”以廣泛動員為基礎，以組織關系構建為依托，以意見領袖為樞紐，展現出一定的社會影響力。然而，在多元化的網絡語境下，應當警惕青年網絡迷群對嚴肅議題的娛樂化傳播。
【關鍵詞】青年群體 網絡迷群 意志表達 飯圈出征 【中圖分類號】C913 【文獻標識碼】A
青年網絡迷群是一種特殊的虛擬社群。迷群中的青年個體依托網絡空間環境，基于共同的興趣愛好和愿景，在一起互動交流與協作，最終聚合成為緊密的社群關系。青年網絡迷群“出征”事件的發生，是青年個性、社會環境、政治生態、傳播心理等多方面共同作用的結果，反映出青年網絡迷群對社會事件具有較高的參與熱情和較強的自我判斷能力。以2019年的“飯圈出征”事件為例，該行動的發起主體是一群“追星族”，其鐘愛的明星因為支持港警而遭受網絡威脅，這群狂熱的“飯圈女孩”為維護“愛豆”而“出征”，紛紛在facebook、ins等國外社交媒體中發聲表態。隨后，“帝吧”宣布聲援“飯圈女孩”，發布“出征檄文”，并公布了10個QQ群作為“帝吧戰斗團”，“帝吧再出征”開啟。共青團中央也在微博上及時響應該事件，肯定了“愛國青年網絡出征”的積極意義。可見，新時代青年網絡迷群理性的意志表達已經得到了主流媒體的認可。“出征”已經成為中國青年網絡迷群意志表達的獨特形式，吸引著社會各界的關注。
青年網絡迷群意志表達，既有自我辯護、還原真相及群體身份認同等表征，也有愛國護國、政治參與等嚴肅主題
從表面上看，“愛豆”是“飯圈女孩”維護的對象，“出征”是一種針對非議的辯護行為；而從更深層面看，“飯圈女孩”通過“出征”行為表達政治主張，與其自身的教育背景、愛國理念相符，是一種理念上的自我辯護。從社會環境上看，與互聯網一同成長的“飯圈女孩”，習慣于通過網絡表達自身觀點，貼吧、論壇、社交媒體等平臺已經成為其意志表達和言論展示的公共空間。
青年群體擁有較為相似的經歷、愛好、心態和群體性的身份認同，因而能夠迅速在互聯網平臺集聚，形成具有龐大人群基礎的網絡參與主體。在“飯圈出征”事件中，“飯圈女孩”群體主要是“追星族”“二次元”“動漫迷”，但是當活動發起之后，電競迷、體育迷、留學生等多元化青年群體以強烈的身份認同感加入進來，共同組成了“出征”主體。“飯圈出征”的發起者將網絡民族主義與中國青年的身份認同聯系起來，激發了中國青年對政治事件的表達意愿，擴大了參與主體的數量，實現了直接而有力的表達。這也正是從“飯圈出征”到“帝吧”聲援，最終發展為整個中國青年網絡群體集中性意志表達的重要原因。
愛國護國、強烈的政治參與感，是青年群體通過鮮明的語言和行動表達政治主張的內生性動力。在“飯圈出征”事件中，幽默詼諧的正能量表情包、整齊排版的愛國宣傳文案等，都體現了青年迷群的創造性及愛國護港熱情。“90后”“00后”是在互聯網環境下成長起來的青年群體，他們強調個性，對事物有自我判斷，感興趣的領域較為分散，在網絡空間中極少產生群體性的共識。而在“飯圈出征”事件中，這一群體在民族主義、愛國主義的影響下團結在一起，通過個性化海報和文案制作、視頻解說、多語言翻譯等方式，表現其政治參與積極性，表達其愛國、正義、反暴力的政治主張。
“飯圈出征”事件以廣泛動員為基礎，以組織構建為工具，以意見領袖為樞紐，大大提升了行動的社會影響力
青年網絡迷群意志表達逐漸由粗放化向精細化轉變，青年群體越來越注重社會影響與行為規范，注重群體意志表達的秩序化、理性化。
在網絡環境中，動員主要以網絡帖子、微博話題、社交媒體群組等形式展開。由于網絡平臺是擴音器式的平臺，有價值、有影響力的聲音很容易被瞬間放大，因而網絡動員具有力量大、用時短、范圍廣、成本低等優勢。局部的動員活動只是一部分人參與其中，而跟帖、點贊、評論、轉發可以使信息在整個網絡環境中持續傳播和發酵。外圍信息不斷被粘附在核心信息周圍，形成圈層傳播效應。以“飯圈出征”事件為例，其動員機制是先從單一群體開始，再逐漸向整個青年群體擴散。此次事件肇始于2019年8月14日“飯圈女孩”征戰海外社交平臺，即“飯圈8·14大團結”。后來微博話題“飯圈女孩爆笑懟香港憤青”占據微博熱搜榜，“飯圈出征”事件成為網絡熱門事件。緊接著“帝吧再出征”和“愛國青年網絡出征”持續為這一事件增加熱度，參與的群體逐漸擴展到了普通網絡青年。
集體行動能否有序開展取決于其組織關系的建構能力。“飯圈出征”從行動發起到人員分工、信息擴散，每個環節都進行了精細的組織關系建構。布魯默的“循環反應理論”認為，集體行動是一種社會建構，通常包括集體磨合、集體興奮和社會感染三個階段。在“飯圈出征”事件中，“控評小組”負責控制網絡上的評論，并提供相應的文案和圖片，制作了大量的表情包和海報；“反黑小組”則致力于揭示事實、還原真相——這種協同性的組織關系建構，使青年群體產生了極強的集體興奮。統一旗幟、統一表情包、統一標語，讓“出征”的“飯圈女孩”陷入了一種集體狂歡，所有參與者都能感受到強烈的參與感、自豪感。隨后，“帝吧”加入“飯圈出征”，“帝吧官微”發布了“集結令”，并通過網絡直播的形式與“飯圈女孩”共同作戰。這種更大范圍的組織聯合與重構，進一步強化了集體興奮。
意見領袖作為具備信息優勢的價值傳播者，對社會輿論有重要的導向作用。以“飯圈出征”為例，“后援團”作為意見領袖，率先發出“一起為阿中哥哥打榜”的號召，并且在昵稱后面添加了五星紅旗和香港特別行政區區旗。這條微博吸引了大量網友的留言和評論，“時刻準備著”“隨時待命”等成為評論中出現最多的字眼。隨著“帝吧”加入“飯圈出征”，“帝吧官微”“帝吧管理員”與“后援團”一道，遙相呼應、協調串聯，引導輿論持續發酵。“帝吧官微”作為微博認證的賬號，主要發布通告性內容，而“帝吧管理員”則對“出征”情況進行階段性的播報。意見領袖憑借其信息優勢和號召力進行串聯、引導、傳播，使青年網絡群體的意志表達更為理性、有序，使“出征”行動的社會影響力顯著提高。
青年網絡迷群的意志表達具有一定積極意義，但也要進行科學引導，避免其走向娛樂化、低俗化、極端化和情緒化
從“帝吧出征”到“飯圈出征”，青年網絡迷群的意志表達已經開始滲透至迷群生態圈內的每一個分支。在傳統網絡語境中，“飯圈女孩”是狂熱的迷群少女形象，其對政治大事不會過多關注。但“飯圈出征”事件顛覆了大眾對“飯圈女孩”的傳統認知，官方媒體的稱贊也表明了“出征”行為的正面影響力。然而，在多元化的網絡空間里，使用消費文化、娛樂文化、社交文化的語言對新聞輿論、政治事件進行表達與傳播，是青年網絡迷群意志表達的負面特征。比如此前的“國恥作梗”事件，就是一種對國家歷史和政治的娛樂化傳播，是飯圈文化影響下個體行為的嚴重失范；還有在“出征”事件中被廣泛使用的諸如“Top阿中哥”“出道五千年”“14億活粉”等詞匯，甚至出現“狗屁”“鳥語”“廢物”等低俗詞匯……將政治、歷史議題娛樂化，損害了愛國主義的嚴肅性，也反映出青年網絡迷群的極端化、情緒化問題。
愛國主義是民族精神的核心，是國家文化的底色，不應該淪為青年網絡群體非理性狂歡的背景。只有在群體性網絡事件中適時展開引導，不斷進行糾偏，才有助于營造和諧清朗的網絡空間，促進互聯網健康有序發展。
（作者為山東大學哲學與社會發展學院博士研究生）
【參考文獻】
①黃俊、董小玉：《自媒體語境下青少年“網絡出征”研究》，《現代傳播》，2018年第4期。
②吳志遠：《從“趣緣迷群”到“愛豆政治”：青少年網絡民族主義的行動邏輯》，《當代青年研究》，2019年第2期。
③方飛：《中國青年網絡公共表達的動因與呈現——基于韋伯社會行動理論的理解》，《中國青年研究》，2019年第9期。
責編/刁娜 美編/陳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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