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推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邁出堅實步伐，是“十五五”時期經濟社會發展的一個總體性要求。從應對國際環境變化、支撐國內發展轉型、破解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的角度出發，推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邁出堅實步伐，關鍵在于處理好政府和市場、生產和分配、發展和改革三組關系。在此基礎上，堅持產業為先，夯實共同富裕的物質基礎；堅持就業為本，筑牢共同富裕的強大根基；堅持改革為要，完善共同富裕的制度保障。

關鍵詞:“十五五”時期 共同富裕 高質量發展

【中圖分類號】D61 【文獻標識碼】A

黨的二十屆四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五個五年規劃的建議》(以下簡稱《建議》)提出，“加大保障和改善民生力度，扎實推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1]《建議》稿在指導思想中突出強調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邁出堅實步伐，這是“十五五”時期經濟社會發展的一個總體性要求。[2]當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國內高質量發展進入攻堅期，深刻把握“十五五”時期推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邁出堅實步伐的重大意義、處理好一系列重要關系、扎實推進重大政策舉措落地，對于凝聚發展合力、筑牢現代化根基至關重要。

高質量發展的內在支撐

共同富裕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特征。實現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是中國式現代化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十五五”時期推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邁出堅實步伐，是立足國內國際兩個大局、統籌發展與安全的系統性部署，是應對外部環境變化、筑牢發展安全屏障的必然要求，是推動高質量發展、實現經濟發展模式轉型的內在支撐，是破解社會主要矛盾、鞏固執政根基的戰略舉措。

應對外部發展環境變化的需要。《建議》指出：“大國關系牽動國際形勢，國際形勢演變深刻影響國內發展，我國發展處于戰略機遇和風險挑戰并存、不確定難預料因素增多的時期”。[3]可以預見，伴隨單邊主義、保護主義抬頭以及大國博弈持續加劇，外部需求的不確定性將顯著上升。在此背景下，過度依賴外部需求的傳統增長模式將難以持續，發揮國內超大規模市場優勢，進一步提高國內大循環的內生動力和可靠性，是確保“十五五”時期各項經濟社會發展工作穩步進行的重要前提。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擴大內需既關系經濟穩定，也關系經濟安全，不是權宜之計，而是戰略之舉。要加快補上內需特別是消費短板，使內需成為拉動經濟增長的主動力和穩定錨。”[4]2024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將“大力提振消費、提高投資效益,全方位擴大國內需求”作為九大重點任務之首，凸顯了擴大內需的戰略地位。[5]在影響內需特別是居民消費的多個維度中，收入差距是最大的抑制因素之一，直接對整體消費能力的提升構成阻礙。為此，穩步推進居民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持續優化分配結構，努力確保居民收入增長和經濟增長同步、勞動報酬提高和勞動生產率提高同步，推動中等收入群體持續擴大，將有助于形成規模龐大、韌性強勁的國內消費市場，這也是應對外部環境變化、筑牢發展安全屏障的重要途徑。

實現發展模式轉型的需要。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不斷深化對我國經濟發展階段性特征和規律的認識，作出我國經濟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的歷史性判斷，引領推動了從發展理念、發展模式、發展格局到發展目標、發展路徑、發展動力的深刻變革。黨的二十大提出“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6]黨的二十屆四中全會將“堅持高質量發展”列為“十五五”時期經濟社會發展必須遵循的原則之一，并將“高質量發展取得顯著成效”列為“十五五”時期的主要目標。[7]在“十五五”時期經濟社會發展的主要目標中，“高質量發展取得顯著成效”排在首位。高質量發展是“十五五”時期乃至更長一段時期的戰略目標。實現供給與需求、生產與消費的均衡匹配和良性循環，是推動高質量發展的應有之義[8]。然而，當前“生產強、消費弱”的特征仍較明顯，制約我國高質量發展進程。有效提高居民消費率水平從而破解“生產強、消費弱”的難題，需要通過收入分配改革提高共同富裕水平，推動供給和需求良性循環。

解決社會主要矛盾的需要。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牽引發展模式和發展重心的轉變。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9]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著力解決好人民群眾急難愁盼問題”。[10]從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的本質看，發展不平衡問題主要體現在居民收入水平和地區公共服務水平的較大差距，推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就是要破解地區間、行業間、城鄉間的各類結構性差距和總量性失衡難題；發展不充分問題主要表現為部分地區發展、產業結構、就業質量、工資和公共服務仍處于較低水平，推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就是要通過持續提高發展質量，全方位改善與民生相關領域的發展狀況，讓發展的成果被更好、更多、更充分地分享。

處理好三對關系

推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是一項涉及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等多領域的宏大而復雜的系統工程。‌從共同富裕的影響因素看，處理好政府和市場、生產和分配、發展和改革這三對關系，是確保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邁出堅實步伐的重要前提。

處理好政府和市場的關系。黨的二十屆四中全會提出，“堅持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相結合”。[11]這既是我國經濟發展經驗的科學總結，也是確保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邁出堅實步伐的重要保證。一方面，從發展效率的角度看，共同富裕水平的提高既依賴有效市場，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建設法治經濟、信用經濟，打造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的一流營商環境，營造有利于激發市場主體活力的發展環境；也需要更好發揮政府作用，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破除地方保護和市場分割，構建統一、開放、競爭、有序的市場體系，為共同富裕奠定經濟基礎[12]。另一方面，從發展公平的角度看，共同富裕目標的實現，既要更好地發揮政府作用，通過完善初次分配和再分配，縮小收入差距；也要充分發揮市場在激發創業活力、推動三次分配等方面的重要作用，為共同富裕提供重要支撐。

處理好生產和分配的關系。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指出，生產、分配、交換、消費是社會再生產的核心環節，生產決定分配，分配反作用于生產，這揭示了二者的辯證關系：沒有強大的生產能力，就不可能有高水平的分配結果；沒有高水平的分配結果，生產也不可能持續進行。因此，推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必須統籌好生產和分配的關系，既要持續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不斷做大“蛋糕”；又要完善分配制度體系，把“蛋糕”分好，實現效率與公平相兼容、相促進、相統一。在生產側，聚焦高質量發展這一首要任務，推動產業升級、科技創新、綠色轉型，加快構建現代化產業體系、突破關鍵核心技術、優化重大生產力布局，不斷提升全要素生產率，發展新質生產力，持續做大“蛋糕”。在分配側，深入完善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構建初次分配、再分配、第三次分配協調配套的制度體系，持續提高居民收入占國民收入比重，讓社會財富更多更公平惠及全體人民，合理分好“蛋糕”。

處理好發展和改革的關系。發展是解決一切問題的基礎，改革是發展的根本動力。推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必須堅持在發展中解決問題，用改革的辦法破解發展障礙，實現發展與改革的動態平衡。一方面，堅持以發展為第一要務。共同富裕以經濟發展水平的提升為物質前提。由于我國仍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持續提高發展水平將是長期任務。2025年2月28日，國家統計局發布《中華人民共和國2024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顯示，2024年我國人均國內生產總值為95749元，約合1.35萬美元。已接近高收入國家門檻，但尚未達到高收入國家的下限標準，與發達國家的平均水平存在距離。與此同時，我國中等收入群體占比約30%，與橄欖型結構目標仍有較大差距。[13]“十五五”時期須堅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保持經濟增速在合理區間，推動經濟質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長，夯實共同富裕的經濟基礎。另一方面，堅持以改革為根本動力，為實現共同富裕目標提供制度保障。當前，城鄉戶籍制度改革相對滯后、土地要素市場化配置不充分、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水平有待提升等障礙明顯制約共同富裕進程。在此背景下，應加快以經濟體制改革為牽引，從最緊迫的事情抓起，聚焦關鍵領域推進改革，在法治軌道上持續推進改革，破除制約共同富裕目標順利實現的一系列體制機制障礙，為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目標邁出堅實步伐提供制度保障。

對策建議

結合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要求和制約共同富裕目標的系列因素，“十五五”時期推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邁出堅實步伐，需堅持產業為先、就業為本、改革為要，精準施策、協同發力，扎實推動共同富裕。

堅持產業為先，夯實共同富裕的物質基礎。黨的二十屆四中全會將“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鞏固壯大實體經濟根基”[14]置于12項戰略任務首位，體現產業發展的重要地位。一方面，統籌新質生產力培育和傳統產業轉型升級，鞏固實體經濟根基。聚焦我國紡織、機械、電子等傳統優勢產業發展實際，推動重點產業提質升級，持續穩固相關產業在全球產業分工中的地位和競爭力。前瞻布局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一體推進創新設施建設、技術研究開發、產品迭代升級，強化企業科技創新主體地位，推動創新資源向企業集聚，支持企業牽頭組建創新聯合體，促進創新鏈產業鏈資金鏈人才鏈深度融合，加快新興產業規模化發展[15]。另一方面，統籌區域產業合作，優化重大生產力布局。發揮區域協調發展戰略、區域重大戰略、主體功能區戰略、新型城鎮化戰略疊加效應，規范地方政府經濟促進行為，堅決破除阻礙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卡點堵點。鼓勵各地發揮比較優勢、各展所長，健全區域間規劃統籌、產業協作、利益共享等機制，促進重點產業在國內有序轉移和區域創新鏈產業鏈高效協作，打造更多先進制造業集群[16]。

堅持就業為本，筑牢共同富裕的強大根基。黨的二十屆四中全會將“加大保障和改善民生力度”置于“扎實推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前位。就業是民生之本，收入是民生之源。沒有高質量的充分就業，共同富裕目標難以順利實現。一方面，要在“量”上下功夫，持續擴大就業規模。聚焦高校畢業生、農民工、靈活就業等重點群體，完善就業影響評估和監測預警體系。對重點地區、重點行業、重點專業的就業形勢進行綜合評估并出臺積極就業政策，從稅收優惠、資金獎補、戶籍政策等方面系統性制定就業促進機制，同時進一步優化營商環境，激發市場主體創業創新活力，盡可能增加市場就業容量。另一方面，要在“質”上做文章，持續提升就業質量。聚焦未來產業、新興產業、數字經濟、文化創造等高附加值產業的發展需要和發展特征，完善人力資源供需匹配機制和全國統一就業信息平臺，加快完善就業支持和公共服務體系。加強產業、就業與教育的深度協同，探索行業龍頭企業、鏈主企業與高校的深度有效合作機制。提高人才培養的針對性和精準性，提高企業與高校、勞動力之間的信息適配，提高勞動力素質及其高質量就業能力。

堅持改革為要，完善共同富裕的制度保障。面對制約共同富裕的一系列體制機制障礙，要堅持向改革要動力。深化要素市場化改革，破除要素流動障礙，促進勞動力、資本等自由流動。持續推進戶籍制度改革，促進城鄉融合發展。完善農村土地“三權”分置，推進集體經營性建設用地入市。深化資本市場改革，引導金融資源向實體經濟、民生領域傾斜。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健全工資合理增長機制，構建三次分配協調配套體系。初次分配完善工資和要素分配機制；再分配強化稅收調節，推進個稅改革，加大轉移支付傾斜力度；第三次分配完善慈善捐贈稅收優惠政策，引導社會力量參與。[17]與此同時，加快推進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改革。聚焦教育、醫療、養老、住房領域，推進優質均衡發展，加大農村、欠發達地區教育投入，推進醫療分級診療和醫保制度完善，降低居民醫療負擔。擴大養老服務供給，完善保障性住房制度，解決低收入群體住房困難。深化科技創新體制改革。圍繞科技創新、產業發展和國家戰略需求，一體推進教育科技人才發展。推動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深度融合，夯實產業基礎高級化、產業鏈現代化的根基。針對集成電路、工業母機等關鍵核心技術重點領域，應加快完善新型舉國體制，采取超常規措施，全鏈條推動關鍵核心技術和核心設備、核心零部件的集體攻關，強化對原始創新型科研活動的穩定和長期支持，產出更多標志性原創成果，為經濟發展和共同富裕提供不竭動力。

【本文作者為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經濟學教研部教授；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區域關系演變與國家產業體系競爭優勢的強化路徑研究”(項目號：22CJL020)的階段性成果】

注釋略

責編：馮一帆／美編：石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