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國產電視劇《對手》成為熱議話題。該劇從開播起，收視率便一路走高，收官之后依然熱度不減，在網絡上引發了廣泛的討論。《對手》在收視率和口碑上的雙贏，讓我們不得不思考一個問題：在市場對國產電視劇的看法普遍不夠積極的背景下，國產劇如何提高質量、贏得觀眾？
藝術的魅力，在于打破常規的創新。《對手》的好看，首先在于它賦予了諜戰劇令人耳目一新的面貌。國內諜戰劇多數以抗日戰爭或新中國成立前后為背景，展現我方特工如何與敵人斗智斗勇，經典諜戰劇《潛伏》《懸崖》《暗算》等均屬此類。《對手》則以21世紀的沿海小城為背景，講述發生在和平年代的竊密與反竊密、滲透與反滲透的故事，可謂獨辟蹊徑。與傳統諜戰劇以正派人物為主人公不同，《對手》別出心裁地以幾個潛伏在大陸的臺灣間諜為主人公，以他們在國安人員的偵查和生活重壓之下執行任務并最終落網的經歷，刷新了人們對諜戰劇的認知。
類型融合已成為當今影視劇創作的一種趨向。在這方面，《對手》也突破了傳統諜戰劇的既定模式。該劇將間諜的竊密活動與日常生活水乳交融，在尋常巷陌和主人公陳舊而擁擠的家庭內部，從出租車司機和中學語文老師的身份出發，呈現了間諜作為普通人物的另一面：窘迫的家庭生計、緊張的親子關系、復雜的情感糾葛。劇中人所經歷的，也正是大多數觀眾不得不面對的瑣碎人生，觀眾會自然地產生代入感。諜戰劇與家庭倫理劇的類型融合，使觀眾既能感受到神秘而刺激的懸疑氣氛，又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煙火氣息，產生多樣化的審美愉悅。
塑造獨特的人物形象，是電視劇的中心任務。《對手》中的間諜人設，也與好萊塢的特工大片中無所不能的主人公不同，望眼欲穿的經費永遠無法到手，每天都在念叨著回去，歸期卻是遙遙無期。劇作更多地展現了他們像棋子一樣被看不見的手不停擺弄的無奈和無力，雖是反派人物，卻也能在生活層面使觀眾產生代入感。正面人物的塑造也頗有新意。幫助專案組撥開重重迷霧的，不是“降智”的反派人物設定或頻開的“金手指”，而是高度的協作意識、專業的偵破手段和甘愿犧牲的敬業精神。這種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強強對決，才是諜戰劇吸引人的精髓。同時，劇作將他們置于工作與家庭、職業素養與倫理親情等重重矛盾之中，在艱難的抉擇中展現他們的精神境界，使正面人物擺脫了“高大全”的光環，以真實自然的形象走進觀眾的心。
好看的電視劇，要在認識上給觀眾以新的啟迪，引領觀眾形成正確的價值觀。《對手》一方面通過國安人員艱難的破案進程，展示國家安全工作的重要性和艱巨性；另一方面以李唐夫婦不起眼的表象和為獲取情報所做出的殘忍與不法行為，向觀眾警示間諜的隱蔽性和破壞性，觀眾會為其曾經的錯誤選擇和上了賊船之后一錯再錯的行為而深感遺憾，甚至產生戒懼之感。這也正是這部諜戰劇的時代性和教育意義所在。
《對手》的成功，一定程度上重振了很多人對國產劇的信心，也再次昭示了一個不變的真理——打鐵還需自身硬。人們不僅希望以電視劇消磨時間，也希望從中獲得更高級的精神享受和認識提升。期待更多的國產劇拋棄套路，潛心打磨，從“圖個樂”走向“值得看”，為社會提供更優質的精神產品。
（作者：呂珍珍，系廣州大學人文學院副教授）
